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一回頭,居然是羅武。 (30)

關燈
羅武一楞,“啊?你困啊?”

“當然了,你睡了一天,我可好幾天沒闔眼了。”

“哦~”羅武不情願的站起身,有種不知往何處去的感覺。

時玥瞥他一眼,“哎,你真睡不著啊?”

羅武剛挪到門口,聞言回頭,帶著激動的雙眼,“小玥,是不是有事可做?”

時玥想了一下,勾手叫羅武過來,然後二人聚攏了腦袋,時玥小聲道:“本掌門雖然這次在保護仕女圖上立了大功,但是,君心難測呀。明天,我多半會入宮見皇帝去,結局很難說。”

“怎麽,小玥,你想跑啊?”羅武雞賊道。

“當然不是,再說,這裏是東廠,你覺得……我能跑得出去?”

“那怎麽辦?”

時玥眼珠轉動,“咱們千手神門不是在外頭還有五個人嗎?你去找找他們,要是能聯絡上,說不定,還能用得上呢。”

羅武一聽,皺了眉頭,“哇,這茫茫人海的,怎麽找啊?”

“咱們不是有暗號嗎?”時玥說起暗號就想起之前那堵墻的事兒,“之前,我在墻上畫了整墻的暗號,結果第二天,那堵墻就沒了。我總覺得,這事兒奇怪,誰沒事兒幹拆墻玩兒呢?”

“小玥,你懷疑是他們?”

“嗯……,那倒也不是,但是,除了他們,又會有誰在意那些笑臉呢?”時玥頓了一下,“不管了,反正你睡不著的話,就去找找吧,我猜他們一定也是晝伏夜出,晚上更容易找到。”

“嗯,好,我這就去。這次小玥你要是能平安無事,咱們就……重振神門!”

時玥:……(居然還惦記著。)

183面聖

次日天剛蒙蒙亮,展天義還在昏睡,羅武半夜出門也沒回來,時玥的房門口有小公公輕喚,是李嚴派人來叫她一同入宮見駕了。

走在一條深長而寂靜的青石長廊上,時玥能感覺到的,只有皇宮裏的冰冷。這與她曾經,買票進來觀賞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。那種熙熙攘攘,熱鬧得好像下餃子的感覺,在這裏,完全沒有。

這裏的莊嚴肅穆,好像是用無數鮮血所鋪墊而來,是再多金銀也無法打造和模仿得出來的。

跟著李嚴來到乾清宮外,李嚴小聲對她道:“你在這兒稍候,咱家進去通傳。”

“嗯。”時玥縮著脖子點頭。

李嚴對她這副謹小慎微的表情,既無奈又覺得好笑。他搖了搖頭,微微躬身走進大殿。

進得大殿,慶德皇帝正站在殿中,地上那堵墻,還在原地擺著。

慶德說這是仙家留書,不敢隨意挪動,所以這東西,就一直在這兒擺著。皇帝這兩天,沒事兒了就好像個木頭似的戳在這兒觀賞,心想說不定哪天,就忽然一下看明白了。

李嚴進來,慶德都沒發覺。

“陛下。”李嚴輕喚一聲。

慶德聞聲,這才發現有人進來了,擡起頭來,“李嚴,可有尋到善曉仙語的高人?”

“呃……”慶德一句話,把李嚴給問尷尬了。他磕巴一聲道:“陛下,高人尚未尋得。不過,虎威鏢局一案,倒是已經查清楚了。”

慶德楞了一下,“呃?查清楚了?李嚴,你快說,虎威鏢局案究竟是何人所犯?”

“陛下,鏢局滅門案乃是江湖中,第一殺手幫會,伏地行會的人所為。”

慶德擰了眉頭,“這麽說,真是江湖仇殺?”

李嚴搖頭,“陛下,看似是江湖仇殺,但實則卻別有玄機。這背後所隱藏的案子, 已經牽涉到朝廷上下百名官員,其中……,甚至還有官居一品的大員。”

“什麽?!”慶德聞言震驚,“竟有如此嚴重?愛卿,你快說,究竟是怎麽回事?”

李嚴這便將虎威鏢局與梅陵縣,還有當年黃文貞之事,一五一十的向慶德敘述一番。

慶德聽完,大為震怒,“好個洛丞中,他居然是伏地行會的頭子?朕還說,這些年連朕的東廠,錦衣衛都查不出來。鬧了半天,朕居然養了這麽個吃裏扒外的東西。真是豈有此理!”

“陛下,洛丞中已經趁亂逃了,不過,伏地行會的主力早已被千手神門的掌門人,一顆炸彈給瓦解了。只要發下海捕文書,相信抓到他,只是早晚之事。眼下,更難辦的,恐怕……是首輔董廷堅,不知陛下,要如何處置?”

說到懲治董廷堅,慶德皺起了眉頭,在殿內左右踱了幾步,問道:“此案可有確鑿證據?”

李嚴早料到慶德有此一問,畢竟事關朝廷一品大員,無憑無證,連問責都不可能。

李嚴躬身道:“陛下,千手神門的掌門人時玥,就在殿外候旨,而黃文貞親手所繪之仕女圖,正在她身上。”

“快!傳旨,讓她進來。”慶德當即下旨。

時玥正在殿外等候,低頭偷摸窺視周圍的宮女太監,對宮裏所有的一切,都發自本職工作般的感興趣。

“時掌門……”

一個宮人從殿裏出來,打量一眼時玥,頓感驚訝,居然是個女的?

時玥正偷摸的看,完全沒聽見宮人的話。

宮人翻了個白眼,一臉鄙夷,真是賊有賊相,都到宮裏了,怎麽還是這副樣子?

他調高了點聲音,再喚一聲,“時掌門!”

“呃!”時玥聽見聲音,嚇了一跳,擡起頭來,看見個公公正看著她,滿臉堆笑,“您叫我?”

“陛下傳時掌門進去。”宮人重覆道。

“好嘞。”時玥應聲就往殿裏走。

宮人:……(不說遵旨,竟是“好嘞”,這江湖上的人,還真是一群野生的猴子……)

時玥低頭進入乾清宮大殿,一眼就看見大殿中,地上躺著的那堵墻,一整面笑臉便便尤為顯眼。

這東西怎麽在這兒?

時玥腳下一頓,差點兒在禦前失儀。

我說這東西怎麽好端端不見了,原來是被皇帝拆宮裏來了?

心想著,時玥偷眼向上瞄,見正對面龍書案旁邊,站著一個身著龍袍的男子。

這就是皇帝呀?

見到傳說中的皇帝,時玥顧不上考慮這面墻為什麽在這裏出現,當即行禮,先是拱手,覺得不對,後又來了個萬福,再想還是不妥,人家是皇帝,不跪不行吧?

算了,雖說女子膝下有黃金,誰叫你是皇帝呢?

時玥撲通跪下了。

“民女時玥,參見陛下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慶德乍見時玥,不由得吃驚,“誒?李公,千手神門的掌門,是女子?”

李嚴笑道:“是啊陛下,不僅是個女子,還是個年輕的女子。臣當初得知時,也是一樣的不可思議呀。”

慶德眉峰微挑,對時玥道:“時玥,你擡起頭來。”

時玥小心翼翼擡頭,當與這傳說中的皇帝對視時,訕訕的咧嘴,“嘿嘿……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慶德頭回見這樣跟他笑的女子,不禁失笑。“這江湖兒女,確實與宮裏的女人不同啊。”

時玥轉著眼珠,這是誇我還是罵我?

江湖兒女?

好像一般說的都是不怎麽檢點的女人吶。

“你起來說話吧。”慶德擡手道。

“謝陛下。”時玥起身。

李嚴笑道:“時玥,你已面見陛下,還不快將仕女圖交給陛下禦覽?”

“是。”時玥反應過來,急忙將身上的仕女圖拿出,雙手呈上去。

李嚴從她手裏接過仕女圖,打開後,轉給慶德皇帝。

皇帝攏眼神往那圖上看,左右細看下,雙眉微皺,“噝……,時掌門,這圖如何可以作證呢?”

我哪兒知道啊?

“回陛下的話,據沈奪說,當初那個虎威鏢局的當家人告訴他,五年前黃文貞黃大人親手繪了這幅圖,還在其中寫下梅陵縣的秘密。可是,秘密怎麽藏的,恐怕只有沈奪才能知道吧。”

慶德犯了愁,“可是,方才,朕聽李公說,那個沈奪,受的傷很重啊。”

時玥面現憂傷道:“是啊陛下,所以,為了這個秘密,求陛下您,能想辦法救救沈奪。”

184仕女圖上的證據

時玥開口為沈奪求情,引慶德失笑,“朕尚未解開此圖之迷,你倒是先替人求情了。”

李嚴道:“時玥,昨日,咱家不是已經請太醫院的一眾太醫為沈奪看了傷情了嗎?你再求陛下,何意?”

時玥道:“陛下,沈奪這次被那個洛丞中,折磨的不成人樣了,傷勢很重。我怕他非仙藥不能醫治,所以才求陛下的。”

“仙藥?”慶德頗為好奇道:“那朕也不是仙人,如何能有仙藥救人呢?”

“陛下,皇宮裏沒有,可未必外面沒有,只要陛下開恩,答應民女一事,或許沈奪的命就能救回來,也好讓他為陛下解開這仕女圖之謎。”

“哦?”慶德與身邊的李嚴相視一眼。

李嚴道:“時玥,你說說看,要陛下答應你何事?”

時玥想了想,“當初,我路遇沈奪,他身上也有傷,一個人倒在林子裏,身上幾乎已經涼了。可是,我從他身上找出一種藥,死馬當活馬醫,硬塞給他吃了,結果,第二天,他就奇跡般的活了,還能跑能跳,能打架。所以,我覺得,那個一定是仙丹。”

“哦?世間上還有這樣的神藥?”慶德驚奇。

李嚴道:“時玥,難道,你是想讓陛下替你去尋找此藥?”

時玥搖頭,“其實不用尋,此藥應該就在京城。”

“在京城?”

“是啊。陛下,您想想,沈奪以前是什麽人?”

慶德稍事思索,“是伏地行會的人呀。”

“那伏地行會的主人,陛下可認得?”

一聽這個,慶德就氣得緊,咬牙道:“當然認得,就是那吃裏扒外的洛丞中!”

“所以,沈奪身上的藥,應該是出自伏地行會咯。”

李嚴聽到這兒,明白了,恍然道:“你是說,此藥既然出自伏地行會,多半會在洛丞中的府邸中尋到?”

“嗯,就是這個意思。”時玥笑道:“所以,民女想請求陛下,讓民女到洛丞中家裏……找找。”

慶德不住點頭,“若真有此種藥,朕倒也想親眼看看。好吧,朕準了,稍候你便隨李公,一並去抄洛丞中的家。”

“謝陛下。”時玥激動的差點兒哭了。

李嚴沈思道:“呃,陛下,昨夜東廠抓拿洛丞中的事,怕是今日就得傳得朝廷上下盡人皆知。臣唯恐有些人狗急跳墻,準備跑了。所以,這案子該如何判,還得陛下您盡快決斷了。”

慶德眉頭深鎖,背手在殿內左右踱步,他在猶豫。

“陛下,此案縱無仕女圖為證,但就董廷堅與伏地行會的勾連,也足矣定罪。”李嚴微闔雙目,小心試探,“陛下,您還在猶豫什麽?”

慶德皇帝沈默半晌,“梅陵縣的事,這個董廷堅當年做得著實可惡,他們還敢把這斂財的辦法一直沿用到現在?……可是,如今戰亂四起,若沒有梅陵縣的稅收,只怕這軍餉……無處籌措啦。”

“陛下,董廷堅之所為無易於竭澤而漁,飲鴆止渴,非長遠之計。若任由他作惡而不治其罪,長此以往各地紛紛效仿,稅是多了,可這天下之人,皆被腐食所壞,外強中幹。莫說打仗再難有精壯之士,恐怕,就連能拿得起鋤頭,下地幹活的人都沒了。真到那時,就是國庫有再多的錢糧,恐怕國將不國呀。”

慶德頷首沈思,徐徐點頭。

“況且,梅陵縣一案,因虎威鏢局滅門案,還有仕女圖的傳聞,搞得天下人盡皆知。陛下若不重罰,恐難抵天下幽幽眾口。”

“幽幽眾口?他們會怎麽說?”慶德敏感道。

李嚴眉峰輕挑,“世人恐怕會說,陛下您……離不開董閣老,更……不敢殺他。”

“大膽!”慶德震怒。

李嚴當即躬身,“陛下贖罪,臣只是猜測而已。”

慶德龍目緊閉,壓下心頭怒火,又暗自權衡。

這一方面是梅陵縣帶來的大筆稅銀,另一方面卻是社稷江山的長治久安。孰輕孰重?在這戰亂四起的年代,確實難以定奪。

慶德的目光再次落在仕女圖上,他轉身回到龍書案後,將仕女圖平鋪於桌上。

既然無法定奪,那就以此圖為賭。

若找得出圖中之密,便下旨重判董廷堅,若找不出來……

慶德輕擡眼皮,註視時玥,眼神裏不經人覺察的閃現一絲殺機。

也就只能,硬將此事掩蓋下去。

時玥自是看不出皇帝的心思,可李嚴卻不同,他跟了兩代君王,對皇帝的心思早已揣摩透了。此時見慶德的舉動,又那般眼神輕掃時玥,李嚴的心裏,已經猜出了幾分。

壞了,陛下可能還是舍不得董廷堅。

若是陛下有心將此案掩埋,那這時玥,還有沈奪,就連展天義,恐怕一個也活不了。那我……

李嚴心裏“咯噔”一下子。

內官與外臣之間,在爭奪皇帝的信任上,是永無休止的。若這次董廷堅平安無事,他在朝中的地位,勢必無人可及。到那時,這個董廷堅,還能容得下自己嗎?

李嚴越來越不安……

正此時,慶德朝他招手,“李嚴,你來看。”

李嚴上前,到龍書案前,俯身去看案上的仕女圖。“陛下,您看出了什麽?”

慶德道:“朕是讓你看,看這圖中究竟有什麽秘密呀?朕看著,不過是一幅很平常的畫兒啊。“

聽皇帝這麽說,李嚴心裏越發忐忑,難道,陛下當真有心包庇?

不行!董廷堅不除,那我就完了。

就沖這個,也得把這圖上的秘密給找出來。

李嚴盯著那圖使勁兒的看,還伸手去摸,看其中是否有夾層。

時玥抻著脖子往龍書案上看,見李嚴在圖上摸索,招了招手,“呃,咳……”

慶德聞聲擡眼,“時玥,你有話要說?”

時玥道:“陛下,民女就是想說,這圖裏的秘密,我之前也找了好久,什麽夾層啊,水印啊,都找過,就是沒找著。民女就想,或許這秘密,就在圖本身。”

“圖本身?”慶德疑惑。

“是啊,就是圖像上可能有隱晦的含義呀。”

慶德與李嚴一聽,立刻將目光再次落到圖上。

185免罪

黃文貞的仕女圖上,一個妙齡女子紗衣羅裙手提紙燈,仰望天空……

“沒什麽特別呀……”慶德手扶下巴目視圖上自語。

李嚴註視圖中的紙燈,“執燈者定然是黑暗中尋路之人,以燈照亮,那這亮光,便可說是真相。”

“難道秘密在這紙燈上?”慶德道。

沈默片刻,李嚴再指那女子的目光,“陛下請看,女子尋路,為何仰視天空?依臣所見,這秘密應該就在這裏。”

慶德順著圖上女子的目光一看,圖中可說是天空,可落在圖紙上,無非就是個空白的角落。慶德疑惑,“這兒?這兒什麽也沒有啊。”

“整幅圖上筆墨豐滿,唯有此處,卻留下大片的空白,一定另有玄機。”李嚴說時,舉起仕女圖,在窗口直射的地方照亮。

他仔細的看,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。

時玥暗自癟嘴,找水印啊?我早就找過了,根本沒有。

李嚴不甘心,叫旁邊的小公公把蠟燭點上,又找來一盆清水。

慶德不解道:“李公為何要這些東西?”

李嚴道:“陛下,老臣曾聽說,江湖上有些密信,平日看來如同白紙一張,但是火烤水浸之後,便會顯形。”

“呃?竟有此等奇事?”慶德驚奇,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。

“嗯。”李嚴雙手托圖,小心放在火燭之上。

慶德大瞪著一雙眼睛,充滿期待地註視紙上。

可烘烤半晌,別說字跡了,就連個墨點兒都沒有。

慶德顯然有點失望。

李嚴倒不急,火烤不行,又將圖紙浸入水中。

還是沒有……

李嚴的心隨之一沈,這圖裏的罪證到底在哪兒呢?

慶德道:“看來,這的確是一幅平平無奇之作啊。既然沒有證據,那……”

“陛下!陛下你看……”

慶德正想說查無實據,僅憑幾個江湖人的言論,又如何能定朝廷一品大員之罪呢?看來,這也算是天意使然,朝廷確實不能沒有梅陵縣這大筆的稅收啊。

正要做決定,李嚴一旁忽然驚呼。

慶德低頭再看,李嚴剛從水中取出的圖紙上,竟赫然出現大片的字跡。

時玥看二人神色,大為好奇,墊腳抻脖,“有字了嗎?”

慶德一把將圖拿在手裏,細看其上的文字,正是五年前按察使黃文貞,親筆所書。其上一字一句,皆是對梅陵縣一案的控訴。最後,還特意指出,自己查此案件時,已深陷危機,未免他日身死而不能揭發董廷堅等人之大罪,故作此圖,欲秘密傳回京城,轉呈皇帝。

黃文貞書中字字血淚,對梅陵縣貧苦百姓久病孱弱的哀嘆,對為富不仁者的指責,對醫德喪失的無奈,更對放任這一切不管,只為收稅的官府,大員的控訴。

慶德在看完這封黃文貞臨終親筆寫給他的密信之後,憤然之情再難壓制,當即怒拍龍書案。

“沒想到,梅陵縣的繁華,竟是這麽來的!”

李嚴道:“是啊陛下,董廷堅以及他門下官員,就是如此默不作聲地對梅陵百姓敲骨吸髓,才換得的這高官厚祿,和半世名望。人人以為他治世有方,卻不想,他卻堪比那吸血的螞蟥,一心要將梅陵百姓的心血吸幹才滿足啊。”

慶德雙拳緊握,卻遲遲不下旨捉拿董廷堅。李嚴心裏突突的跳,他不知道,皇帝究竟會怎麽做?

難道陛下還在擔心軍餉?

“陛下,聽說,洛丞中在此案中動用了整個伏地行會的殺手。而據說,伏地行會的殺手,可貴著呢。別說是像沈奪這樣的絕世高手,就是最底層的殺手,少說也得百餘兩銀子才能請得動。”

慶德註視李嚴,“李嚴,你說這個,有何指?”

“陛下,您想啊,洛丞中動用整個伏地行會替董廷堅殺人滅口,他一個殺手行會的主人,可不會白白替人賣命呀。”

“噝……”一言驚醒夢中人,慶德龍目一攏。“這麽說,董廷堅私下銀庫,應該不少於千萬兩白銀……”

“恐怕不止。”李嚴堅定道。

“這還不止?”慶德自己悶頭算了筆小賬,光一個董廷堅就有不下千萬兩白銀,此案牽涉朝中上下百餘官員,那要是都抄一遍,朕還怕什麽沒有軍餉啊?連國庫門兒都得給撐破了吧?

慶德一想這個,差點兒笑出聲兒,從來沒有這麽有錢過。

我說我這堂堂一國皇帝怎麽這麽窮呢?鬧了半天都跑這些該死的家夥家裏去了。

呵,還成天到我跟前裝清官,哭窮賣慘,都他娘的混蛋!

註意素質。

慶德眼睛一斜,幸虧這話沒出口,李嚴沒聽見。聽見朕罵臟話的,都得滅口……

皇帝心裏最大的障礙沒了,慶德當即下旨,“此案重大,李嚴!”

“臣在。”

“朕命你全權辦理此案。”慶德說時背手,微擡下巴,一派明君之風,“朕要給梅陵縣的百姓,一個交代!”

“陛下英明。”李嚴插手,頓了一下,側目看時玥,“呃,陛下,時玥和沈奪,皆是朝廷欽犯,但在此案中,他二人確立有首功,功不可沒,不知陛下意欲如何處置?”

聞言,時玥小心臟怦怦亂跳,不敢擡頭,只滿臉委屈的偷瞄慶德。

這個人,可是捏著我小命兒的人呢。

慶德手撫下巴,註視時玥,怎麽看都不覺得她像個十惡不赦的壞人。而且,看起來,還有些瘦弱嬌小,惹人憐愛的感覺。

慶德換了口氣,“罷了,千手神門已經剿滅,至於掌門自然也就不覆存在。時玥……”

“民女在。”

“你護仕女圖有功,朕就免了你的罪。”

時玥一聽,長舒口氣,“多謝陛下。”

“至於那個沈奪……”慶德遲疑,“他是個殺手,身負的血案太多,只這一件功勞,若赦免了他的罪,恐怕天下人不服。”

時玥剛剛落下的心,頓時又提了起來。

皇帝的話是什麽意思?沈奪還要被判罪嗎?會死嗎?

時玥張了張嘴,想替沈奪求情,卻在擡眼時,看見李嚴沖她輕輕搖頭暗示。

李嚴一定比我更了解皇帝,他不讓我說,定有他的道理,我還是先忍忍吧,省得弄巧成拙。

186奇葩暗號

時玥到嘴邊兒的求情話,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
李嚴道:“陛下,伏地行會的案子,待洛丞中落網後,一並再審不遲。眼下,對董廷堅等人的抓捕反而迫在眉睫,臣唯恐有人會趁亂逃走。”

慶德一聽,正色道:“那你還在這裏幹什麽?快去!速將涉案之人全部給朕抓了!”

“是!臣這就去辦。”

李嚴領旨出宮,午門外,他掏出早已查擬好的一份名單,吩咐候在此處的手下,“照這個名單,速去拿人!”

“是!”錦衣衛接過名單,轉身沒入京城大街之間。

李嚴對時玥道:“我們回東廠。”

時玥心事重重地跟在李嚴身後,心裏一直琢磨著一個問題。她猶豫半晌,實在忍不住,便小心湊到李嚴跟前,“李督公,那個……,剛才乾清宮裏,大殿內擺著的……,那個,是什麽呀?”

李嚴怔了一下,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所指。

時玥補充,“就是地上那個,我看著好像一堵墻嘛,可是,若是墻,為什麽要擺在大殿上呢?”

“你問這個呀。”李嚴淡然道:“那的確是一面墻,是咱家前日剛從街上給拆回來的。”

是他幹的?

時玥耷拉了半張眼皮,一臉不憤,卻沒有發作,悶了一會兒再問,“一面墻而已,李督公幹嘛如此勞師動眾的?”

“那可不是普通的墻。”

“能有什麽特別的?”時玥暗自嗤笑,不就是那小巷子口上的墻嗎?還經常有野狗在上邊兒撒尿。

“你光看了墻,就沒看見墻上,還有很多特別的圖形嗎?”

時玥一臉心虛,我怎麽沒看見?那圖形就是本掌門親手畫的。

“咳……,您說的,是那上邊兒,一坨坨的那個?”

一坨坨?

李嚴眉頭輕動,這個量詞用的,很耐人尋味兒。“正是那些圖形,一夜間乍現此墻面,城中傳言不斷,有人說,那是江湖暗號,也有人說,那是仙家留書。咱家一時也看不明白,故而命人拆了墻送入宮中,請陛下一觀。”

江湖暗號不假,仙家留書……?這個就……

時玥忍著笑,眼珠溜溜亂轉,我何時成了仙家?

“那……宮裏可有人識得那圖形?”時玥再試。

李嚴搖頭,“陛下已經下旨,要遍尋天下高人,入宮解此圖形。”

高人?

那我豈不就是最高的那一個?

時玥忍不住,“噗嗤”笑出了聲。

“你笑什麽?”

時玥咬唇,想了想道:“李督公,那要是有人能解圖,是不是會有賞賜呢?”

李嚴眼神一亮,“莫非,你知道?”

“呃,我就問問。”時玥眼神游移,猶豫要不要說實話。

“陛下下旨,天下求賢,當然有賞了,賞的還不輕呢。”

“什麽賞賜啊?”時玥兩眼放賊光。

“賞金,封侯爵。”

“封侯?!”時玥驚喜交加,大張了嘴巴,差點兒沒上來氣。

李嚴是什麽人,只看她這表情,也猜出了幾分,停下腳步轉過正對時玥,一臉嚴肅道:“時玥,你和咱家說實話,那墻上的留書,你是否知道其中含義?”

時玥撓頭。

我到底該不該說呢?

“你若知道,何不為陛下解惑?這可是大功一件呀。”

時玥擰了五官,滿臉為難,“哎呀,這事兒……,要真說了,呃,我,我只怕陛下……更不高興。”

“呃?”李嚴詫然,“此話何解?”

時玥躊躇半晌,一咬牙,“哎,咱們都是自己人了,我就不瞞著你了。……其實,呵呵~,那墻上的圖形……,根本就不是什麽神仙留的書。”

“那是什麽?”

“呃……,那是……我畫的。”時玥磕巴道。

“你畫的?”李嚴詫然,“難道,那圖形,當真是江湖暗號?”

“嘿嘿……,的確如此,那就是我們千手神門最新制定的暗號。”

李嚴滿臉黑線,臉色還微微泛了紅。

時玥一瞧,這位廠公怎麽好端端一臉汗顏之態。

她是不知道,當初在乾清宮裏,一群閣臣曾就說過,墻上的圖形就是江湖暗號,這位李廠公還拿話噎人家老頭兒來著,可沒想到,這一墻的東西,還真讓老頭兒們給猜對了。

李嚴暗自慶幸,幸虧老頭兒們都要被問罪了,要不他這張咋咋呼呼的大臉,可往哪兒放呢?

雖然這圖形出處知道了,李嚴仍有疑惑,再問,“可既然是暗號,不是應該畫在並不顯眼之處嗎?為何畫的滿墻皆是,難道不怕被人看見?”

時玥不好意思的笑,“當時我被洛丞中派的人,困在千手神門的舊宅裏,一心只急著想擺脫他們,就想召集其他門人來幫忙,所以就畫了我們門派的暗號。一個圖形代表有事,兩個代表急事,圖形越多,就代表事情越急。我一著急……,就畫了一墻。”
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李嚴一腦袋汗,本以為自己看事很透徹,可遇到這麽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,他也是無奈了。

稍事沈默,李嚴消化了一下自己的尷尬,“不是天書,陛下或許有所失望,不過,你若解了陛下的困惑,也算一功吧。”

時玥面現為難,“其實……我最怕的是……陛下問我這圖形是什麽?”

李嚴奇道:“咱家正想問你呢,你這圖形,看著挺有意思的,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?還是說,有何特別的含義?”

“噗嗤~”時玥差點兒笑噴,“那玩意兒能有什麽含義?只不過,我長這麽大,就會畫這個,所以,就拿它當暗號了。”

“那,這是個什麽呢?”

“嘿嘿……”時玥訕笑,左右瞧看,周圍站著好些好事又八卦的小太監。為了不要太丟臉,她朝李嚴勾了勾手。

李嚴楞了一下,遂附耳過去,時玥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,李嚴表情一僵,隨後不禁放聲大笑。對於幾十號官員在乾清宮裏研究的這東西,他當真是想也想不到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李嚴想到當日百官一本正經的研究那物之態,就不禁放聲大笑。

187雞飛狗跳的京城

“時玥,你這個丫頭,若你我是萍水相逢,咱家斷不相信你是一派之掌門。”對於圖形的事,李嚴笑得直搖頭。

時玥聳肩,“我也沒想到,當初那個哭鼻子鬧著要餛飩的人,居然就是東廠廠公。”

李嚴點點頭,“嗯,我與你一見如故,看來也是有原因的。”

時玥道:“李督公,你現在知道事實真相了,原本哪些粗俗之物,竟然被陛下誤以為是什麽神仙之物,我怕,若是把實情告訴了陛下,陛下面子掛不住,反而會降罪於我。你知道,自古君王的心思最難猜。”

李嚴不以為然,蘭花指一勾,在下巴不經意的一抹,“你放心吧,陛下的喜怒,咱家還是有分寸的。陛下雖然嘴上說希望那東西是仙家之物,但他心裏清楚,此言荒誕。你若將實情告訴陛下,他不但不怒,反而會覺得有趣的很呢。”

時玥呼出口氣,“若真是那樣,就好了。”

李嚴擡手輕揮,“行了,這會兒,陛下正等著聽那幫朝臣的信兒呢,此事暫且放下。等咱家處理了梅陵縣的案子,就親自帶你去見陛下。”

“嗯,那就先謝謝李督公了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在慶德剛剛下旨,要李嚴查辦梅陵縣一案,宮裏頭各方安排的眼線,已經一個傳一個,在李嚴還沒出紫禁城的時候,就已經傳進了董廷堅,戎瑞利等一眾官員的耳朵裏。

京城之中,各個府邸瞬間就像蓋著蓋兒的開水,悶聲躁動。所有與此案有關的官員,有的卷了鋪蓋要跑,有的跑到宮裏找皇帝坦白從寬,順便再揭發一下同黨,有的罪重的,自知難逃一死,又不想拖家帶口的逃跑,幹脆自己抹脖子上吊,自裁以求全屍……

一大早的,董廷堅手捧半碗放涼的茶,獨坐廳堂大椅上,目光微垂,空視地面,面無表情。

他已經在此靜坐了一夜。

當他聽說洛丞中被東廠追捕,已經知道這案子透了風。東廠不會平白無故就抓人的,他苦心試圖銷毀的仕女圖定然即將落到皇帝的手裏。

既然證據已經落入東廠,董廷堅再也沒有其他辦法,他只有等,等待慶德或因國稅而放過他。

就這樣,他默默的等了一夜,等到心力交瘁,須發盡白。終於等到了前去打聽消息的下人回來。

下人連滾帶爬地沖入廳堂,看到董廷堅一聲泣血般的哀呼,“老爺~!”

董廷堅明白了。

“嘩啦~!”茶碗碎了一地。

“老爺,陛下下旨,梅陵縣的案子,由東廠全權辦理。”

一句話,如同晴天霹靂,董廷堅豁的起身,眼前一黑,身子晃兩晃,癱在大椅上暈死過去。

“老爺!老爺……”

董廷堅暈死過去,董府上下亂作一團,妻子兒女哭成一團,連聲呼喚。好不容易把董廷堅喚醒。

他無助的擡起眼皮,環視周圍這些人,顫巍巍的擡起手來,“拿……繩子……來。”

“老爺!老爺你不能死啊!”

董府哭聲震天,董廷堅深知,他若不死,面臨的會是更大的刑責,所以,幹脆選擇自縊。

* * *

另一邊的戎瑞利則躲在房裏,吩咐著妻兒收拾東西,準備跑路。

“快點兒!快著點兒!”戎瑞利扛著個包袱,站在房門前,沖屋裏還在裝東西的老婆,一勁兒揮動長袖。

戎夫人撅著屁股背對戎瑞利,頭也不回的道:“你催什麽催呀?我這首飾還沒拿呢。”

“你快著點兒吧,大件兒拿了就趕緊走!再不走腦袋沒了,還帶什麽首飾?!”

一聽這話,戎夫人更不高興了,包袱也不裝了,轉身叉腰,連哭帶喊,“你吼什麽吼?好好的二品大員,莫名其妙的就說要走!哎,我問你,你究竟在朝裏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啦?你犯什麽罪啦?”

“你少說兩句,趕緊走!”

“我不走!好好的府邸不能呆。你今兒要不給我說出個長短來,我哪兒也不去!~”戎夫人不依不饒的,幹脆坐床上撒潑。

戎瑞利氣得渾身直抖,腳狠狠一跺,“你……你不走是吧?好!那你就呆著吧。”

戎瑞利甩了袖子,調頭就走。戎夫人見狀更惱了,“好你個沒心肝的!……”隨後就追了上去,一把扯住戎瑞利的包袱,死活不讓他走。

戎瑞利轉身來搶,可也不知這婆娘哪兒來的那麽大的力氣,平時看著嬌聲細氣的,不想竟比他的勁兒都大。

就在夫妻二人爭搶之間,門上一陣嘈雜,東廠人來了。一眾錦衣衛湧進院子,在戎瑞利面前拉橫一站,帶頭的輕撩披風,單手叉腰,“戎大人,跟我們走一趟吧。”

只這一句,戎瑞利也不搶了,戎夫人也不鬧了,四只眼睛驚恐萬狀地註視著沖進來的錦衣衛們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京城裏亂亂哄哄,到處是雞飛狗跳,展天義躺在床上昏昏沈沈的,被窗外的聲音吵醒。

“吱呀。”

隨著一聲門響,展天義徹底醒了,他張開雙眼,朝門處看去,一個小公公托了個盤子進來。

“展捕頭,你醒了?”小公公說著話走進門,將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。“正好,我來給您換藥的。”

說著話,小公公將展天義攙扶起身,開始替他換傷藥。

展天義向門外探了一眼,“公公,門外因何事嘈雜?”

小公公手上的活兒沒停,一邊換藥一邊帶著抱怨的口吻道:“哎呀,還不是因為梅陵縣的案子嗎?今兒早上,陛下剛下了旨,要我們督公徹查,將一幹涉案官員全部拿獲。”

噝……

哎呀,他們已經入宮了?聞言,展天義臉色頓變,“公公,李督公今早入宮,可是獨自一人前去?”

“當然不是了,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